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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邦达:古书画鉴别—款、印、题跋及其对古书画的鉴定作用

来源:未知 编辑:网络 时间:2023-05-23
导读: 书画中作者本人的名款、题记、印章和他人的观款、题跋、收藏印鉴,对于我们鉴别古代书画真伪是非,其作用是仅次于书画本身中如笔法等的(我在上期本刊《谈古书画鉴别》一文中已述)。它们之中,除法书上作者的名款也是属于法书本身之外,其它都是重要的辅助
书画中作者本人的名款、题记、印章和他人的观款、题跋、收藏印鉴,对于我们鉴别古代书画真伪是非,其作用是仅次于书画本身中如笔法等的(我在上期本刊《谈古书画鉴别》一文中已述)。它们之中,除法书上作者的名款也是属于法书本身之外,其它都是重要的辅助证物。需要指出的是,它们自身也有一个真伪是非问题,只有先对它们加以鉴别,才能运用它们去鉴别书画的本身。现分别叙述一些始源、格式和所起作用。

一、作者的名款、题记

作者的名款、题记,当然可以使我们明确知道此件作品出于谁手。它还有一些时代的变化,了解这一变化规律,也有助于区辨其真伪(例如不合规律的可能为后代伪作)。在绘画上现在见到的晋·顾愷之《女史箴图》有名款,但此“顾愷之画”四字与箴文的笔法有异,定系后添。唐代绘画上有作者名款的,只在世传梁令瓒《五星二十八宿》半卷上见到。五代没有见过有款的。南唐·赵干《江行初雪图》卷首一行图名、名款,原来定为赵干款书。启元白先生以为系南唐后主李煜“金错刀书”标题,其书体确和唐·韩干《照夜白图》上的标签(有花押)早传为李氏书的完全一样,其说可信。又黄筌《写生珍禽图》则是后添款,因为墨色浮在绢上。可靠的作者亲自书写名款、题记的,大量看到是在宋代以后。两宋绘画,所见写简单款识的有崔白、郭熙、李公麟、赵令穰、梁师闵、赵信(徽宗)、李唐、刘松年、马远、马麟、夏圭等人。他们大都只写姓名、岁月几个字,至多加上一个图名。开始这些题款字写得很小,并且写在边角上或者树干、山石上等隐晦的地方(赵佶花押例外)。如崔白《双喜图》、李唐《万壑松风图》等。极少数如李公麟、李迪的画上,有写在画面上空隙处的。以长行大篇诗文题在卷后或轴中的,现在所见有南宋·米友仁、扬无咎、陈容、郑思肖、龚开,金·王庭筠等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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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代 黄筌《写生珍禽图》卷(局部),绢本,设色,纵40.5厘米,横70.8厘米,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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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 李唐《万壑松风图》轴(局部),绢本,设色,纵188.7厘米,横139.8厘米,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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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 郑思肖《墨兰图》卷(局部),纸本,水墨,纵25.7厘米,横42.4厘米,现藏日本大坂市立美术馆

在元代士大夫画家中,从钱选到赵孟頫、吴镇、倪瓒等,往往诗文书画三者结合一起,从此其风大盛。题字的位置,卷子大都写在末后余纸上,只有少数例外。也有在本幅上另写一行图名,一行年月名款的,如赵孟頫《重江叠障图》。至于不善诗文书法的画师则仍旧只写名款,但在轴上的部位也有移到上方空处的,如颜辉等人就是如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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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 赵孟頫《重江叠嶂图》卷(局部),纸本,水墨,纵28.4厘米,横176.4厘米,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

明初,大部分还与元代习尚相同。明末清初以来,渐多将画卷上的题字移到画幅中上边空地,不再书在后面。明代册子有的本幅上仅写名款或钤印记,或竟不着一字;或在对页上另作书题,最后另加题跋一、二页。清中期以来,在本幅上每页题字的逐渐增多,而对题和总跋一概少见了。
 
总的说来,宋代无款多于有款,简单小款多于长款。元代则相反。但到明代中期以前,也还有极少数不落款的作品。以后这种情况逐渐减少,清康熙以后,几乎无画不题了。明、清以来,甚至有乱抄一些前人旧句填补空白的,这种风尚一直延续到近代。
 
古人有名、有字、有号,还有别号。如钱选名选,字舜举,号玉潭,别号霅(zhà)溪翁等。自己在书画上一般都书姓名,有时也有连姓名带字,如写“钱选舜举”的。清代以来有以字写在姓名之上,如“铁生奚冈”。某些人晚年在一般书画中有专写别号的,如黄公望七十余岁的绘画作品大都只写“大痴道人”,吴镇则写“梅花道人”等,从未见过一幅他们自写姓名的(题别人的跋语款字例外)。钱选、赵孟頫的一般书画上有写字“舜举”、“子昂”,但大都不冠姓氏。尺犊有具姓名和只书名不具姓二种,老年人给晚辈偶有书字、书号或别号的。明末有双名的人,如“元璐”、“道周”等,在尺犊中有时只写下一字如“璐”、“周”等,但上面的一字,必是兄弟排行字。偶有少数排行字在下的,则少写下一字,如戴本孝兄弟排行是“某孝”,因此本孝有时只书一“本”字。有的人又在名字下面加一“生”字,例如“涟生”(杨涟)、“周生”(黄道周)等,不知者容易当他名叫“涟生”或“周生”,这种写法在前代我是没有见过的。曾见《石渠宝笈》著录的宋人尺犊中有一通具名为“莘”的,鉴定者以为他是双名的单写,就附会称之为“徐梦莘”书,这是完全错误的,因为宋人还没有那种习惯。南宋人官场中来往的书犊称为“劄子”,从绍兴时候起就有这种格式,最早见到赵鼎书《郡寄帖》,其格式是:“右谨具呈,某某官某姓某劄子”。这个形式在北宋尚未流行,到宋亡又跟着消灭了,它的时限是很短暂而清楚的。明代尺犊有的前有单帖“名刺”,本文称“副启”,所以不再具名,末后只书“名正肃”三字。这种形式,大约要到万历间才出现,一直持续到清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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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 钱选《山居图》卷(局部),纸本,设色,纵26.5厘米,横111.6厘米,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

个别人有特殊的习惯,如明·董其昌有“书不玄宰(号),画不其昌(名)”之说,这只是他晚年大部分作品,但也不是绝对如此。清·朱耷在书画中从未见过他写这两个字,朱氏中年为僧时书僧名“传綮”;稍晚书“驴屋驴”等等别号;到六十岁以后才书“八大山人”,段落非常分明。其他题上下款的称呼,各个时代也有不同的格式,例如清道光以来才有在上款中称“仁兄大人雅嘱”等字样。其余不一一详举。

如何对作者的款题进行鉴别,已如上述。但要注意,如果碰到代笔画,就无能为力了。

二、他人的题跋

他人的题跋,包括题名(观款)、诗文题跋、标题、签题、引首书等,它们有后人题前人作品的和同时人题同时人作品的,应当区别对待。题名(观款),是指某人看了某件作品之后,在作品本身或者接纸上题上一个姓名,不作其他的评语,其始大约在晋、南朝宋时代。按唐·张彦远《历代名画记》“叙自古跋尾押署”中说:“前代御府自晋、宋至周、隋,收聚图书,皆未行印记,但备刊当时鉴识艺人押署”。现在我们所见到的有梁·唐怀充、徐僧权、姚怀珍、满骞;隋·姚察、朱异等人(都是唐以来摹写的),其字大都写在书法本身中间或纸绢接缝上或末后空处。据张彦远的说法,比之于“印记”,那又等于后世的鉴定印了。隋、唐以来内府藏的书法,在尾纸上大都有一系列的负责鉴定人的押署,有写上官衔的,上面又有写年号岁月的,形式比六朝繁复了些,所见如王羲之《奉桔帖》后,有隋开皇十八年诸葛颖、顾柳言、智果等题名(疑亦勾摹)。又曾见唐·韩干画的《照夜白图》卷上有(张)“彦远”的两字题名,书于画中空隙;又旧称晋人书《曹娥碑》卷上有唐·元和中不少人的题名(出于后人临摹)。明代还有一些著名装裱人,所见如朱启明(见于宋徽宗赵佶《雪江归棹图》卷后、汤杰(见于元赵孟頫《重江叠障图》卷后)等,也喜欢在卷尾题上姓名的,但不太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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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 韩幹《照夜白图》卷(局部),纸本,淡设色,纵30.8厘米,横33.5厘米,现藏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

诗文题跋,我们现在所见到最早是宋人之笔。这种较长的诗文题跋的内容,除了鉴定是非真假的评语以外,有的为描写一些绘画中的故事或景色等。其书写部位,大都不在那件东西的本身上,一般手卷在尾纸、隔水上,轴则在裱边,册则在副页等处。

在同时人的作品上题诗文等等,大概是从汉代的图象赞上演变而来的。到北宋时渐渐盛行起来,如苏轼、黄庭坚、米芾等人往往为他们的朋友的作品题跋。当时他们虽不一定为了鉴定真伪而书,但到后代却成了极可靠的鉴定依据。例如:宋·李公麟《五马图》(无款印),本身上和后面尾纸上都有黄庭坚的题字。他们之间的友谊和黄的善鉴,我们是早已知道的,所以此黄庭坚题等于李自书名款一样,甚至比李氏本款还要有用些,因为黄字我们见的比较多,可以比较,而李字少见,我们心中无数。类似这样的例子,还有苏轼《古木怪石图》卷(无款印)后接纸上有刘良佐诗跋,苏画就是为刘作的;再接纸上有米芾和刘诗,(在本身与二跋的衔接处都有南宋王厚之的骑缝印,所以能相信二诗必非后配)。米芾与王厚之都以善鉴知名,米氏又和苏轼有交往,苏画虽只见此一卷,但是因为有那些题跋(米芾字所见较多)的保证,,所以可确信其为真迹。又如元·陈琳《溪凫图》轴(无款印),本身上有赵孟頫题字(还有赵氏补画一些花石和沙坡)。陈是赵的弟子。又黄公望《丹崖玉树图》轴(无款印),本身上有张翥等同时人诗题。赵、张的保证当然都是信得过的。又如高克恭大轴《云横秀岭图》、《春山晴雨图》(二画都无款印)。《云横》一图上有邓文原、李衎二题;《春山》一图上有李衎一题。邓、李都是高的朋友,并且又都是鉴赏家,所以我们也能完全相信他们题的二画都是高氏真迹无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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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 黄庭坚跋李公麟《五马图》卷(局部),纸本,淡设色,纵29.3厘米,横225厘米,现藏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

以上这些例子,最能说明题跋也有足够的力量可以辅证一件绘画本身确是真迹,几乎同作者自具名款、所钤印记有同等的作用。一般的经验证明,凡是题跋确实可信的(不伪,不是后配,跋者与作者有紧密关系,,并且又是个善鉴的人),其本身大都不会差到哪里去的(当然也不是绝对的)。

元代以前人对真本与摹本,在跋语中往往不大区分,有时明知是摹本,但题语也和题真迹一样地予以赞赏。例如宋初人摹唐·阎立本《步擎图》、宋人摹北宋·刘敞书《秋水篇》(都有很明显的是件摹本的证据),,前者后面某些北宋人的题跋里,后者某些宋元人的题跋里,很多没有提到摹本二字。他们只在见到凭空臆造的东西时,才不如此对待。摹本亦称副本,因为它可以保留真迹面貌,以广流传,以永流传,为真本之副,所以前人同真迹一样地重视它。我们见到那样的题语时,要仔细推敲,以免误会。

有些前后或双页相对,书画并重的“合璧”卷册,本来不应当与题跋合论的,这里附带谈谈。例如宋人无款印《青山白云图》纨扇一页,对幅宋高宗赵构后吴氏书诗二句,书法极象赵构,用小“坤卦”印。这是一把纨扇的两面,尺寸、绢的质地完全一样。画仿李成、郭熙一派,艺术水平不低。据书传记载,那时(绍兴年间)仿李、郭山水的名手有杨士贤、张浃、顾亮、张著、胡舜臣等人,未知此页是否就是五人中的某一位所作。因为南宋帝、后题画,我所见到的(以有画家落款的为据),不论在对幅或本身上,都是题当时的院画。如高宗题李唐、马和之,宁宗题马远,杨后题马远、马麟,理宗题马麟等等,从没有宁宗、杨后、理宗题绍兴或淳熙朝院画(除了高宗偶见有题唐以上画卷以外,更没有见到宁宗以下诸人题晋唐五代古画的)。以此类推,因此那些无款画,完全可以从对题或本身题字上来断代,而且是比较准确的,《青山白云图》自然不会例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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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 佚名《青山白云图》页,绢本,淡设色,纵22.9厘米,横23.9厘米,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 

标题、签题是为标明那件书画的内容,同时也有鉴定的含义。我们见到的最古的书帖标题墨迹是唐摹王氏一门书法上那几行,虽不一定就是王方庆书,但应是唐人手迹。西晋陆机《平复帖》前面的旧签,也是唐人所书。宋徽宗赵佶手书的书画标题,都有着一定的体例。如古书帖,用月白色短小签,金笔书字,贴在卷中黄绢前“隔水”上角(都在帖近书画本身一边)。绘画则书在黄绢隔水左上角,用墨题字比绢签要稍大一些。偶有例外的,曾见墨题唐摹王羲之《远宦帖》一种。题近人(五代、北宋)绘画则有些题在本身上。如题南唐王齐翰《勘书图》等。金·完颜璟(章宗)字学赵佶,也仿那样的格式作墨题,题古今(包括北宋时的人)绘画。明万历年间郭衢阶有时用金书标题在古画前绢“隔水”上(如所谓韩滉《文苑图》),这是仿徽宗内府格式,但字体并不学赵佶。

标题、签题,在清初以前,大都不具书者姓名,约到清中期以后才渐渐有具款的,后来又有并落上下款的。标题有各种形式部位,卷子书在本身前“隔水”绫绢上方,轴子书在裱边(与本身齐头),有的书在纸、绢签上,然后贴在上面所说的地方,更有贴在外边包首上的“外签”。

引首书。在书画手卷前面装一段牋素,名为引首。它的起始大约在明代前期,原意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卷心子。后来有人就在此纸上题上几个大字,也笼统地叫作“引首”。现在见到最早的有永乐间程南云题夏㫤《上林春雨图》卷,正统间金湜题元·钱选《浮玉山居图》卷等。引首也是有题古书画、有题同时人的,它也可以起一些辅助鉴定作用。至于在元代有些斋、馆、堂的匾额,所见如周伯琦小篆书的“西湖草堂”、“秀野轩”等,后来被移作诗图的引首,那却是例外的。明代亦偶尔有之。

题跋((包括上例各项)对书画鉴别所起的作用,固然不小,但亦不可全信。例如元·邓文原题宋仿王羲之《雨后帖》,称为真迹(当然此帖决非元初以后的伪作)。又元·钱选画,同时人的伪本很多,但又往往有较多的同时人题句,他们当然也都以真笔视之。例如《孤山探梅图》卷、《青山白云图》卷等等。又如明·董其昌的一册(现改装成卷)绢本墨笔山水,原是“松江派”画家的代笔画,上有自称“门生”的冒襄题跋,却硬说它是真迹。又清初名书画家邹之麟、恽寿平等人品题(恽题见瓯香馆画跋)的所谓北宋僧巨然画的《长江万里图》卷,原是无款南宋人之作,风格非常鲜明,试与巨然真迹如《秋山问道图》、《层崖丛树图》等来比较,面貌显得完全不同,可见那些鉴题语都是不正确的。至于清高宗弘历对一真一伪的元·黄公望《富春山居图》的颠倒品题(伪本题至四十多段,奉为“至宝”),已成为讲鉴定者尽人皆知的大笑话了。之所以有这些错误事的出现,究其原因或是题字者本来是浪得虚名,并无真知灼见;或是粗心大意,偶然的疏忽;或是为了射利,说伪为真,评近为古;或是对上司(包括皇帝)或朋友的命令和请托,有时不好讲真话,只能曲笔奉承或敷衍塞责。我们必须要懂得这种种情况,正确对待,才不致于上他们的当。

三、本人印章

书画上钤印,起始已难详考,唐代只见法书上有印,绘画上则尚未见到过。宋代书画用印的也还很少,直到元末、明初才渐渐多起、吴据、赵孟坚等人都有印;绘画上则郭熙、文同、赵令穰、杨无咎、郑思肖、赵孟坚等亦有印。元、明以来的书画上极少不钤印记的,但倪瓒中年以后的作品,所见都无印记,只在《陆继善摹楔帖跋》(四十二岁作)和《设色水竹居图》(四十三岁作)、《小山竹树图》上见过几方。明·董其昌画也有一些不钤印记的,据说都是家藏的得意之作,这是个别特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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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 郭熙《窠石平远图》轴(局部),绢本,水墨,纵120.8厘米,横167.7厘米,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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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 倪瓒《设色水竹居图》轴(局部),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

法书钤印大都钤在书行之末,更有在首行前上下加钤“起首”印章。尺牍书钤印的较少,北宋人有钤在日子上,以后有钤在名字上的。明代有用白折子书,称为“副启”;前有“名刺”单帖,书者将名印钤在“名刺”与“副启”上中缝;现在“名刺”尽已不存,所以“副启”上只剩左半,不见其全了。

绘画有款题的大都钤在款题下,亦有用“起首”印的;手卷亦有另在图前后加钤印章,挂轴、册页则在左右下角加钤“押角”印;无款的手卷钤在图前、图末,挂轴或册页钤在左右下角,也有钤在上方空隙处的。

书画长卷须连接二纸以上的,作者往往在接纸中缝加钤一印,名为骑缝印,也有些不钤的。

四、收藏印鉴

书画上有收藏鉴赏家的印章,据唐·张彦远《历代名画记》说始于东晋,但东晋的鉴藏印我们现在没有见到过,所见只从唐代开始。

历代鉴藏印章可以分为两类,一类属于历代皇室的收藏印,我们习惯称呼为“御府”或“内府”印;一类属于私人收藏印。前者唐代有“贞观”印。五代南唐有“集贤院御书印”(用墨钤)、“建业文房之印”、“内合同”印。宋代徽宗,见于卷上的有“御书”(葫芦形)、双龙圆形(法书上用)或方形(绘画上用)印、“宣龢”(连珠)、“政和”、“宣和”、“政龢”(连珠)、“内府图书之印”(大方,九叠文)等七玺,有时亦用“重和”、“大观”等印,又偶用“宣和中秘”长圆印。南宋高宗有乾卦圆印(绘画上专用)、“希世藏”、“绍兴”(连珠,多种)、“睿思东阁”、“内府书印”、“内府图书”、“机暇清赏”、“机暇清玩之印”等。金章宗有“秘府”(葫芦形)、“明昌”(长方形)、“明昌宝玩”、“御府宝绘”、“内殿珍玩”、“群玉中秘”(长方形)、“明昌御览”等七玺。元文宗有“天历之宝”(大方印)、“天历”、“奎章”、“都省图书之印”、“奎章阁宝”等印。明洪武中有“典礼纪察司印”(大方印),是内监掌管藏物的印记。清代高宗弘历的印记特别多,不能详记,可参看《石渠宝笈续编》首册凡例中的叙述。属于私人收藏家印章的,唐代有“世南”(虞世南)、“褚氏”(褚遂良)(以上大都是摹刻)、“三藐毋驮”(梵文:太平公主)、“永存珍秘”(王涯)等印。南宋·贾似道有“魏国公”、“悦生”(葫芦形)、“秋壑图书”、曲脚“长”或释“封”字等印。元鲁国大长公主有“皇姊图书”、“皇姊珍玩”等大方印。此外如郭天锡(佑之、北山)、赵孟頫(子昂、松雪斋)、乔簣成(仲山)、王芝(子庆)等人的印章,他们都是比较有眼光的鉴藏家。明、清时代,私人收藏鉴赏家是很多的,经常见到印章的有如朱棡(gāng,“晋府”、“敬德堂”)、沐璘(“黔宁王”)、华夏(“真赏斋”)、文徵明、文彭、文嘉父子(“停云馆”)、项篤寿、项元汴兄弟(“天籁阁”)、耿昭忠、耿嘉祚父子(“琴书堂”),以及陈定、梁清标、孙承泽、曹溶、宋犖、高士奇、怡亲王永祥、安岐、缪日藻、谢希曾、吴荣光、毕泷、毕沅等等,他们的印章很多,不能一一例举,但凡书画上有他们印记的(不伪),大都比较优多于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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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宣和”七玺所在部位示意图

鉴藏印记所钤部位也有一定的规律。手卷大都钤在本幅前后下方角上,偶有钤在上边角上的。长卷接缝也往往有鉴藏家骑缝印。此外前引首、后贉纸以及绫、绢隔水等处也都可钤印。挂轴、册页等也总钤在本幅左、右下角或兼及上角、裱边上的。各代内府鉴藏印所见有成套的,也大都有一定格式。特别固定的如宋徽宗的宣和七玺。金章宗明昌内府装卷格式和钤印亦如宣和,只隔水把黄绢易为花绫。宋高宗绍兴内府乾卦圆印规定在绘画手卷上钤在本幅右上方,“希世藏”钤在书画本幅右下角,“绍兴”钤在书画本幅左下边,其它则无一定部位。明洪武“典礼纪察司印”,手卷中横钤在右下方边缘,大都只见末行“司印”二字,偶见中间“纪察”之半,大约另外一半印文,是钤在执掌簿子上的。清乾隆内府五玺也有一些规定。大致右上钤“三希堂精鉴玺”、“宜子孙”二印,中上钤“乾隆御览之宝”(椭圆形),左方钤“乾隆鉴赏”(圆形)、“石渠宝笈”二印,这是常见的规格。但有时或增或减,变化亦多,无法详举。一些私人收藏家的印鉴,也各有一些自己的习惯。如项元汴的藏印,所见在一件书画上,钤印有多至二百余方的,其中有一印重见多处,印色并不相同,可见不是一次钤上去的,最少的一般也要在三、四方以上。又耿昭忠、耿嘉祚父子也有多到五、六方或以上的。以上这些规律如果我们熟悉了,对于鉴定工作很有用处。如宋“宣和”、金“明昌”内府七玺,如果离群(除因重装时原绫、绢拆换失掉了些外)或不合其部位,项氏、耿氏只钤一、二方的,这不是书画本身有问题,就是这些藏印为伪的了。如唐摹王羲之《奉桔帖》上“宣和”诸印(按此帖瘦金书签亦伪),传称王摹鍾繇《千字文》和宋摹阎立本《步辇图》上“明昌”诸印,多半或完全是作伪后添的。

关于书画作者印章和收藏鉴赏家印章,在印文、印形、印质、印色方面,各个时代也有一些变化。印文,在书画上所见到的,唐、宋、元人大都用小篆体,明代朱文印也还较多用小篆,但明、清人渐渐追复秦、汉之古,印文喜用古篆、缪篆。印形,一般是方形、长方形、圆形、椭园形、葫芦形等,各代都有,宋、明时代偶有奇异形式如钟鼎形等出现,到清代又不易见到了。印质,唐至元代,从其印文效果上看,其笔划比较凝重、光滑、板木,大都是铜、牙、玉等坚硬的质料。元末明初以来,出现了浙江青田、福建寿山等石刻印章。因石质软硬适中,能表现出种种刀法来,清代出现“皖派”、“浙派”等不同风格的印章,与石质印料的采用有些关系。其它印料如犀角、玛瑙、水晶、木等一类,大约在明代以来才采用,但使用并不普遍。印质的不同,可以影响到印文笔划的效果也起变化,由此可以帮助我们来识别以不同质的东西来翻刻的伪印了。印色,书画中所见唐、五代大都用水(白芨水、蜜)印,钤时印文有些走样和不大清楚。油印大约始于宋初,后用艾绒作底(不知始于何时),从此即使是细笔划小印,也可以印得很清楚而不走样。北宋时水印、油印杂见,南宋油印渐多于水印,到元代水印几乎绝迹,此后就废弃不用。印色以大红为主,兼有深红或带紫色、黄色的。又有墨色的,但极少。其它如黄、绿等色,亦偶有所见。古人在丧服中不用红色,但唐、宋墨印未必定是如此。印色可见新、旧。旧色无火爆气,新的则油光四射、朱色耀目,当然作伪者也可以用烧酒浸湿燃火灭去,而一些保存得较好的书画,旧印几乎可以如新印一样,我们要掌握好这些具体情况,不能笼统地对待。

一般的讲,印章是比较刻板的东西,除了翻刻、后添外,似乎不会有其他花样了,其实不然。首先真印在钤印时,由于印泥的干湿不同(有时印泥本来干或湿,有时因天气的冷、热影响到印泥变干、变湿);用力的轻重不同;垫底的软硬、厚薄不同;钤在纸、绢、绫上的不同;纸也有光、毛、粗、细的不同等等,都可使同一方印印出不同效果,如笔划的粗细、断续、清晰与否发生变化。还有一些印章用的年份太久,因其磨损也会出现前后不一致的地方,如印边残缺、朱文变粗、白文变细、或者全部模糊不清。有的人甚至还在原印上进行加工修理等。磨损的情况在石质印中屡见不鲜,即牙印,细朱文也会断掉;铜印的印边也会碰弯。以上种种情况,在书画实物中我们会经常碰到。例如唐·怀素《食鱼帖》上一些骑缝印,印在纸上的一半印色较浓,而印在绫上的一半则印色较淡。又如清·何绍基常用一方朱文“何绍基印”、一方白文“子贞”印,其中、晚期就大为变样。遇到这样的情况,我们就不能随意地定其真伪了。有些作伪者在钤用伪印时,故意震动一下印章,使其模糊难辨,我们也不能不察。

印章可以翻刻、伪造,近世有用锌板照相复制的,更接近于原迹。有一些狡狯的作伪者,更是凭空伪造一套某名家印章,使别人无法据以对比,给鉴定工作造成困难。但是只要我们细心体察,也不难识别其狡狯。翻刻的伪印,即使手段再高,其笔法部位总是与原印有差异,也显得光滑、板滞,尤其是见刀法的石印。锌板复制印虽部位可以准确无误,但笔法易见软熟。至于凭空伪造的印,只要我们对一个时代、一个作家的印章看多、看熟了,也容易辨其全伪。如常见作伪恽寿平的画上,有一套伪印,与真印不同,就可据此为鉴。伪印的使用,除了伪造一些名人字画之外,还有些无款的古书画,添上伪印,就称为某人之作;也有添上伪鉴藏印,推前此件的时代,或使人相信曾经某名家鉴定,定系真迹、名品等等。

以印章来辅助鉴别书画的真伪和断代,其作用可与款字、题跋同样重要。但是,运用时除了印章本身其真伪先要辨明之外,即使是真印章,也不能保证该件必为真迹,因为印章既可以为同时代人窃用(多半为其子、侄或学生),也可以留给后世。如《虚斋名画续录》著录清·王武花卉册后王芑孙题跋中说:王武的印章在他死后为其曾孙世绅、从曾孙世泳用在他们仿作的王武伪画上,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。同时,以印章来断代,只能断前,不能断后,如石质印章从元末明初出现以后,一直用到现在:牙印则千年来一直在用。印色(水印、油印)很长一段时间同时使用,元、明至今全用油印,更无法靠它来断其时代了。

更有一椿不易理解的事,曾在元、明中间的书画钤印中出现过。如元代钱选、鲜于枢、黄公望;明代沈周、文徵明、陈道复、陆治等人,他们有一些书画作品在本身上都是真迹无疑,而其中一些看来似是同一方印的印文却在部位上往往会略差一些,对不起来。最难解答的一个具体例子是:有一幅沈周画的黑牛册页真迹(《卧游册》之一),在款题下印了一方“启南”朱文印记,又在左下角钤上同文同样大小的一印,篆法大致也差不多,就是笔划部位上稍有参差(当然不是一印的重钤),这就无法说哪是印真、哪是印伪,更不能从它的印文身上来帮助区别那幅画的真伪了。现在只能推测为,当时有些人就有大同小异的印子若干方,同时钤用。当然其中也可能有后添的伪印,但亦非全是后添的。根据各种不同情况,所以我们对那些问题不能抠得太死,必须区别对待,才不致反而混淆了书画本身的是非真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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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 沈周《卧游图》册(十七开之一),纸本,设色,纵27.8厘米,横37.3厘米/每开,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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